「該死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」蘭特急忙從宴會廳走出來的路上粗暴地破口大罵,他的臉上充滿了衝擊、混亂和驚訝。
「卡西斯.佩德里安已經死了啊!到底是怎麽回事?」幸好周圍沒有人,不然說不定會發生見血的事情。蘭特已經失去了冷靜,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,畢竟他是一直覺得卡西斯已經死了,活人突然在他面前出現,不氣死才怪呢!
就像剛才傑瑞米說的那樣,肯定是目睹了見鬼了的心情。
突然間,我從遠處看到了諾爾·貝爾提姆走過來的樣子,他可能還想再回去宴會,所以我趕在蘭特發現諾爾之前就說話了。
「父親,請冷靜。」
「你覺得我現在能冷靜下來嗎?」
自然地引導蘭特轉向後,諾爾.貝爾提姆的身影從視野中消失了,就這樣,成功切斷了蘭特和諾爾碰頭的機會。
「父親當時不是也親眼看到了啊,他當時確實是死在我手上。」
「那麼剛才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?」也許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,蘭特的聲音比前些時候稍微穩定了一些。但是,其中語氣仍然包含著混亂。
「真的已經死了,也許那只是一個替代品吧。」
蘭特聽後立刻皺了皺眉。「所以妳的意思是那個是替身嗎?但是那股氣息分明是佩德利安沒錯。就算把那個說成是雙胞胎都有人相信。」
「也許事實比我們想象的更簡單。」我感覺蘭特心裡開始起疑了。結果他無法否認我接下去的話,我從直視蘭特的雙眼,輕聲細語地說道。
「畢竟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做出像活人一樣得人偶啊?」那一瞬間,蘭特的瞳孔瞪大了,他和我不知不覺地停住了腳步。
「人偶......你說是人偶嗎?」蘭特的反應超出我的期待。看到他僵硬的臉龐,似乎覺得我現在的講話確實是有可能的。蘭特迄今為止一直不斷嘗試著與貝爾提姆交談,就是為了做沒有感情的人偶。
「您不記得了嗎?我以前不是跟您說過嗎?不久前佩德里安和貝爾提姆似乎有了往來。」我觸碰了蘭特內心深處的部分,點燃了他的不安和懷疑。「其實,我也覺得奇怪......雖然最近才確認這兩個家族確實有往來,但說不定他們很早就開始悄悄地聯繫了。」
當然,我向蘭特泄露的是假情報。近三年來,佩德里安和貝爾提姆從未有過引人注目的交流。
「不會是貝爾提姆吧......」似乎能聽到蘭特的腦袋思考運作的聲音,也許是因為他的頭腦中出現了一次混亂,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。
我再次向他悄悄私語,像蛇一樣奸詐的說話。「在過去三年裡,佩德里安家族因失去接班人而陷入危機,里歇爾肯定也很苦惱,如果說是制作了和卡西斯.佩德里安長得一模一樣的玩偶,那不就說得通了嗎?」
正如我所預想的那樣,蘭特打算與諾爾.貝爾提姆見面,徑直轉向了貝爾提姆家族下榻的建築物。
但是,諾爾剛剛才前往宴會廳,羅莎娜明知事實,卻也沒有告訴蘭特。她通過毒蝴蝶確認他們的位置後走了過去。
突然!強大的力量瞬間抓住她的胳膊,羅莎娜意識到在黑暗中藏身的人是誰,沒有甩開他的手。那雙手猛地拉著她的胳膊,把她推到後面背後冷冰堅硬的牆壁。與此同時,她身前有一絲涼意襲來。
「......什麽?這種招呼方式不會太激烈嗎?」雖然是在突如其來的狀況下,但羅莎娜沒有流露出一絲動搖,一點漣漪都沒有的眼珠冷冷地凝視著眼前的臉。
他的紅眼珠似乎能看穿羅莎娜,他的視野裡有燈光在閃動,這是從宴會廳透出來的光,因為和一樓的露台幾乎背對著,所以從裡面傳來的音樂聲和說話的聲音非常微弱。
「卡西斯.佩德里安又重新出現了。」被燈光浸染的迪恩的臉冷得嚇人,一般人是不敢靠近他的。不知是不是剛抵達,所以他穿的不是燕尾服。羅莎娜突然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,才發現迪恩被披風遮住一半的左臂被染紅了,應該是他在處理她委托的事情時受了傷,但是羅莎娜對此並沒有感到任何興趣。
「看到他那張久違的臉,妳高興嗎?」反而引起她興趣的是他說的話。他也不是不知道卡西斯還活著,還表現出如此情緒化的樣子,真搞笑啊!羅莎娜的嘴唇緩緩揚起,終於畫出了小弧線。
「你明明很清楚,那為什麽還要問呢?」慵懶的眼睛也帶著笑意。在花蕾綻放的微笑下,圍繞迪恩的空氣變得更加銳利。
「......我偶爾,真的很想殺掉妳。」與特有的冷漠單調的聲音不同,他的眼神中彌漫的感情比他更加激烈和兇猛。
嚓嚓—
從旁邊傳來某人的腳步聲。
「不好意思,但我真的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連和解會的目的。」低沈的聲音穿過冰冷的夜空,刺進了耳膜。與此同時,握著羅莎娜胳膊的迪恩的手越來越用力了。我移開了與迪恩相對的視線,轉過頭來,看見燈光下的銀色頭發在半空中飄動。藏在陰影的眼珠帶著比以往更強烈的光彩,筆直的視線直視著在羅莎娜面前威脅性地盤踞著的迪恩。
「還是說,用這種方式脅迫對方才是阿格里奇獨有的問候方式嗎?」出現在視野中的是卡西斯.佩德里安。卡西斯強行把迪恩的手甩了下來,這時,迪恩身上充滿了殺氣。但是卡西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樣的迪恩。脫去稚嫩的的卡西斯在很多方面都成長得驚人。
此時此刻,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不亞於迪恩的壓迫感已經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。看到這個樣子,蘭特.阿格里奇也肯定無法相信卡西斯.佩德里安是假的。當然,在此次和解會上,蘭特不會與卡西斯單獨交談。而且,蘭特這次肯定是見不到貝爾提姆家族的首長諾爾的。
「迪恩。」羅莎娜終於開了口,在他耳邊輕輕的呼喚,卡西斯冷冷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羅莎娜。迪恩俯視她,然後收起凌人的氣息。
迪恩轉身離開後,羅莎娜也挺直了身子。
「謝謝您的幫助。」她用一隻手抓住裙擺,向前面的人行禮致意。「我的名字是羅莎娜.阿格里奇。請問您的名字是?」
如果別人看到現在的他們,肯定會認為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。卡西斯默默地看著這樣的羅莎娜,在短暫的沈默之後慢慢動了緊閉的嘴唇。
「......我是卡西斯.佩德里安。」他發出低沈的回應。
「原來是青之貴公子啊。」
「如果您願意的話,請允許我向您見禮。」卡西斯不僅介紹了自己,還像羅莎娜一樣以沒有動搖的樣子向她伸出手。
「當然」羅莎娜一伸手,卡西斯就抓住她,在手背上吻了一下。陌生的熱氣淺淺地滲透在冰冷的皮膚上,兩人默默注視著彼此。雖然這樣的眼神很熟悉,但現在的情況抵消了這種熟悉感,也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,讓人產生這種感受的不只是眼神。
羅莎娜先把被他抓住的手抽了出來。
「我也經常聽說青之貴公子之名,讓您看到我們兄妹間不懂事的爭吵,真是不好意思。」
這時卡西斯的金色瞳孔輕輕滑向旁邊,那是不久前的迪恩離去的方向。
「兄妹吵架?」
「是的,所以佩德里安的貴公子您其實不必太過在意。」
「是嗎?」卡西斯像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話後,再次凝視了眼前的羅莎娜。為迎接宴會,身穿華麗服裝的羅莎娜美得讓人屏息,在黑暗中獨自醒目。但與此同時,她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,彷彿會就這樣無聲地倒在了夜晚的空氣中。
「不知不覺間夜深了,我也該回房間去了,那貴公子也請回到會場去吧。」羅莎娜表示要先離開,卡西斯沒有挽留這樣的她。但是之後羅莎娜的肩膀上好像在哪里經歷過一樣,有沈重的感覺在肩上落下。
「晚上空氣涼,披著走吧。」她身穿薄透的禮服,冰冷的身體突然感受到溫暖。羅莎娜看著這樣的卡西斯,目光再次在空中交織在一起,兩人的距離比剛才更近。很久沒有在近處看到卡西斯的面孔了,也許正因如此,不知怎麽的,有一種難以用語言解釋的奇怪的感覺。
「和昨天晚上一樣......」低沈的私語在其間蔓延開來。
「這個也不用還給我。」聽了那句話,羅莎娜明白了昨天晚上那個人是誰。先轉身離開的是卡西斯,羅莎娜呆呆地站了一會兒,靜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。